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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12月1日早8點,賴振新來到辦公室,打開電腦查看郵件,一封來自美國JFS的合作協議跳入眼前,還有一張JFS第三代傳人、第四代傳人、家族企業CEO等四人簽約的合照。后者是全球品種權(植物知識產權)的老大,專做落葉彩色樹種。
這份協議,賴振新足足等了1年零9個月。
重資產、周期長(樹苗至少種3年才能銷售),很多人輕易不敢碰觸農業。在既有經驗,又有資金(合伙人個人資金)的情況下,2011年11月,“東郁園林”開始孵化,方向為引進國外優秀的景觀樹種。
一番嘗試,賴引進的樹種絕大部分已過了品種權的保護期。“花大價錢引進沒品種權的樹種,最多領先三、四年,如果別人比你錢多,很快就會被超越。”
2013年上半年,賴決定嘗試專門以知識產權的模式來做農業。跟國外企業合作,拿下品種權在國內的獨家代理銷售。“這樣不僅在銷售時可以收取品種權版權費,關鍵是能避開對手復制和惡意競爭。”
經過長達1年9個月的“拉鋸戰”,2014年12月1日,東郁園林正式與美國JFS公司簽定合作協議,授權品種權36個。同時,國內種植基地已有1500畝,包括排名前五的無錫組培實驗室。
2014年8月至今,賴2012年引進的第一批樹苗已開始銷售。目前銷售額約1000萬,賴計劃年底前銷售額達到1800萬,其客戶主要以政府、房地產開發商、旅游度假景區為主,例如萬科、金地、東方園林、虹越花卉、武漢東湖景區等。其總投入(引進樹苗、建造基地等)已達6000萬。
今年4月,該項目已完成2000萬元天使投資,估值1.6億元,投資方為全球最大的電動童車生產制造商和出口商。
注:賴振新已確認文中數據真實無誤,鉛筆道愿與他一起為內容真實性作背書。
關注進口國際苗木
法律專業出身的賴振新先后待過媒體圈,嘗試過傳統貿易,但這些都不足以讓他興奮,他在尋找新的方向。大學憲法老師的一句話令他醍醐灌頂,“如果你想干一件事,就要去看國家的《憲法修正案》,或者中央一號文件,你能揣摩政府的頂層設計是什么。”
2010年春節,25歲的賴振新在四川(老婆老家)閉關了三天,把01年到09年的中央一號文件看了遍。“發現9年有8年都在講農村,講農業。”賴的老家浙江是全國有名的花木之鄉,他又畢業于華南熱帶農業大學,有很多園藝和園林專業的校友已經在園林市場中小有成就,他準備從苗木市場開始切入。
做了一年綠化工程后(打工),賴發現行業競爭已很激烈,且政府工程拖款周期長。他再次調整方向,將目光轉向競爭較小的進口國際苗木領域。
11年9月,賴振新與三位具有國際合作經驗的合伙人一起做“東郁園林”。“有兩個在阿爾卡特朗訊干了十幾年,全是做全球供應鏈的,對國際市場特別熟悉。”不久后,賴的合伙人團隊擴張到6人。“我們很互補。”賴說。
“要引進一些非常好的特殊品種,才能有競爭力。”全美排名前十的苗木公司賴深度考察過七家,目前三大巨頭都有合作;澳大利亞排名前六的苗木公司逐家拜訪;全盤了解歐洲的苗木產業布局。引進了一批苗木后,國內部分知名的小苗繁育公司開始從東郁采購國外品種,引進品種有了銷售,商業模式開始被證明,但問題隨之而來。
“辛辛苦苦引進的好品種賣給人家之后,產業鏈的繁育公司開始擴繁,并銷售,而我們卻無可奈何。因為他們的市場渠道比我們更成熟,所以銷售做的比我們更好,這無異于前人栽樹,后人摘桃。”
那時,賴引進的樹種絕大部分已過了品種權的保護期。賴解釋,國際有個植物新品種保護聯盟UPOV,中國于1997年假如UPOV成為第39個成員國,成員國之間的植物新品種權只要在其他成員國進行登錄后,將會受到保護。
歐美國家的植物品種權(植物專利)必須同時滿足兩個條件,才能在中國國內受到保護。第一,該品種權已在美國申請過,國內銷售期在6年之內。“如果在美國賣了6年以上,來中國就不受保護了。”第二,該品種在中國的銷售期小于1年。
能做到兩點兼顧很難。“花大價錢引進沒品種權的樹種,最多領先三、四年,如果別人比你錢多,很快就會被超越。”
2013年上半年,賴決定嘗試專門以知識產權的模式來做農業。跟國外企業合作,拿下品種權在國內的獨家代理銷售。“這樣不僅在銷售時可以收取品種權版權費,關鍵是能避開對手復制和惡意競爭。”
在歐美國家這已是通用的商務模式。“但在中國太難了,首先人家不相信你會保護品種權。”賴分析國外品種權無法進入中國的三點原因:
一、中國國家林業總局申報體系和國外不同,美國是植物專利的申報體系,而中國是在國內已有科屬的大類下的品種權申報體系。若派老外的律師來中國申報,他們(如美國律師)從出門打確認開始就收費。二、老外不懂中國申請的“門道”,完全按照法律條款自己申報,不知猴年馬月能有進展。三、就算申請下來,國內沒人擔任“policeman”的角色。有人侵權了,也無法防范、取證、起訴,更不要提獲取收益。
賴決定“對癥下藥”,開始布局。“心里很忐忑,最大的擔心是老外不相信中國人。”
首個合作伙伴
早在2012年,賴已與國外一些企業建立初步合作。到2013年上半年,他們共投入了2000萬。“引進了一批樹苗,在國內建了一個350畝的種植基地。”
◆ 圖為進口落葉變色樹木。
賴根據考察結果分析,國外真正擁品種權的公司并不多,只有幾家巨頭有這個能力。他的策略是先啃下最硬的一塊骨頭,從已有業務聯系的J-Frank-Schmidt入手。“JFS在喬木種類、規模上是全球品種權種類的老大,專做落葉彩色樹種。”
相比之下,東郁只能算國內一家初創公司。“剛談判時很心虛。”賴第一次談合作時,老外的反饋是很意外。“他沒想到一個中國人竟然用知識產權跟他合作。”
賴特地做了一份PPT給老外看。“舉了很多例子,10年前國內沒人用微軟的正版,到現在幾乎都是正版,國內的電影、音樂版權如今基本都是正版,國內重拳打擊A貨市場... ...”
接下來是一場長達1年9個月的“拉鋸戰”。“再難再慢也要做,沒有品種權,其余都是零。”
2013年4月,賴邀請JFS的董事局主席弗蘭克來中國看一看。弗蘭克已66歲,是典型的美國西部牛仔,已15年未到中國。“美國市場其實比較飽和了,我先給他畫一張藍圖,看看中國的市場有多大。”賴笑道。
弗蘭克一下飛機,賴就帶他逛上海。從浦東機場下來之后就走華夏高架、市內高架。然后到外灘觀光,在環球金融中心100層眺望上海,在87層喝咖啡... ...“當時他就震住了。”弗蘭克所在的波特來市是俄勒岡洲的第一大市,可只有二十幾萬人口。
接下去賴帶弗蘭克來到蘇州參觀蘇州新區和拙政園。讓弗蘭克先看下中國的城市化進程,了解古典園林。“我跟他講,像蘇州這樣的城市,中國有幾十個在同步進行。”此外,還參觀了種植基地,讓他看下從他家購買的樹苗已經種上了。
最后,賴打了個人感情牌,把弗蘭克帶到自己家做客。“我們家只有100多平米,我老婆給弗蘭克做了四川火鍋吃。”
弗蘭克回國后不久,便邀請賴振新等合伙人去美國做客。11月,賴和另外三位合伙人來到JFS這個家族企業做客。兩天多的私人相處,為雙方建立了最初的信任。
到了2014年初,賴考慮要繼續加把火,花大資本又從JFS進了四萬多株樹苗。至此,東郁進口樹苗已投入超過2500萬左右,總投入4000萬人民幣,全部自合伙人的自有資金。
同期,賴在江西的鄱陽縣跟政府簽約流轉了3000畝林地,有1200畝開始建設。“要向老外證明,我們有財力來合作。”不久,賴又把美國人請到中國來評估基地,看下基地的擴張。“我們用三年跑完了他們10年走的路。”
至此,JFS顯然已動心。8月,JFS的CEO、技術總監和第四代傳人一起來到中國,談判具體的合作事宜。“感覺棋子落了一半”賴長吁一口氣。
“它在美國銷售,只有樹價的固定收入,在中國還可以有版權費。”賴說是一種雙贏的合作。
首先,JFS把品種權獨家授權給東郁。雙方為版權費合作方式。
此外,賴找來 “上海協力律師事務所”來做知識產權領域的所有法律服務。協力在農業領域有過茶葉“金駿眉”的訴訟案例,又是微軟,騰訊,惠普的知識產權律所。“有了協力的法律服務,解除了美方的后顧之憂。”
2014年12月1日,東郁園林正式與美國JFS公司簽了合作協議,授權品種權36個。“從構思到簽完合同用了1年9個月。”賴感嘆。
首批樹苗已銷售1000萬
搞定品種權,護城河已有,布局還在繼續。東郁很快在錫國家農業科技園落戶,和政府合作建立組培實驗室,目前組培實驗室的年極限產能可以到3000萬株苗,規模全國前五。
2015年,東郁進口樹種達到規格可以銷售的第一年,已銷售1000萬左右,賴計劃年銷售額在1800萬左右,凈利潤500萬。其客戶主要以政府、房地產開發商、旅游度假景區為主,例如萬科、金地、東方園林、虹越花卉、武漢東湖景區等。
如此,東郁走通了最初計劃的模式:種源引進、研發、小苗的批發、大樹的銷售。
目前東郁已經和券商簽約,加入到新三板的排隊大軍中。“后續大規模引進的進口彩色品種,將從16年后釋放銷售,凈利潤幾何級放量增長會慢慢開始釋放。”賴說,農業的魅力就在這里,很傳統,資產很重,但很實,盤算好現金流的速度,非常穩,資產都在地里放著,跑不走。
今年4月,東郁園林完成了2000萬人民幣的PreA輪的融資,估值1.6億人民幣。投資方為全球最大的電動童車生產制造商和出口商。
初戰告捷,如今東郁已將觸角從景觀苗木延伸到花卉、水果等品種權。“老外CEO有圈子,大哥搞定了,小弟就跟著來了。”賴說,近期剛剛簽訂新西蘭水果品種權合作備忘錄。
然而,拿下這些合作依然會是個漫長的過程。至今東郁的總支出已有6000萬。近期,他們正啟動下一輪融資,計劃融資5000萬。“繼續引進國外品種,然后在北方建立3000畝的基地,來布局北方市場并且開始水果樹種新產業。
做引進只是賴振新的第一步,未來他希望把東郁做成農業資產整合平臺。“以后,還要把中國的品種送到美國、歐洲去。”